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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re waiting for a train.

Someone who is loving u

前文见 someone who will love u

 

“其实那天他冲出来问我需不需要帮忙的时候,我的手已经松开了。然后见鬼的,我回头看了眼就掉了下去。水太凉了。”Even拉过桌子上的烟灰缸,皱眉把烧到半截的卷烟捏住烟蒂按到烟灰缸里熄灭。“他花了笔不小的保释金。我浑身湿透,像条落水狗,被赶过来的警察以危害公共安全罪给丢进了拘留所。”

 

“他人真不错。”坐在对面的美国人喝了口红茶色的波本,回甘里的桃子味儿让他想起了肯塔基州的前女友。热情,丰满,和眼前这个长相冷情的瘦高男人完全不同。红色的墙柱,红色的桌面,在Fasching酒吧摇曳的爵士乐中让他装满了酒精的胃部满溢出陌生的迫切欲望。他放下酒杯,试图从一个故事的倾听者变成展开另外一个故事的主人公。

 

Even似乎看破了他的意图,于是做了个意味深长的挑眉动作。他的脸藏在幽深昏暗的灯光里,展现出暧昧又略显突兀的明朗笑意,不疾不徐地抬头朝上喷出口烟,站起来掏出纸币压在已经喝空的玻璃杯下,“那是因为我和警察说,他是我男朋友。”

 

Isak Valterson, 29岁,男,分子生物学博士。

 

刚在上周末花去半年以来最大的一笔意外开支。

 

“不,我和警察解释过了。但是我当时说了挪威语,而且。”Isak叹了口气,他正坐在电脑前和Jonas视频,左手边是一摞叠起来还没来得及看的资料,他看上去相当地心不在焉。这很不常见,通常能让他心不在焉地只有实验数据和那些载体和外源片段的连接。

 

“他看起来真的很可怜。我不能那样丢下他。”

 

那个男人从水里爬上来的时候狼狈又失魂落魄,头发软塌塌地不停往下滴水,嘴唇发白,整个人抱着胳膊站在没有太阳的冷风里瑟瑟发抖。“HALLO~” 他一边傻笑一边朝目瞪口呆望着他的Isak打招呼。

 

“Even Bech Næsheim。”在闻讯赶来的警察面前重复了两次名字,Even确保站在隔开自己一米之外的人能够清清楚楚地听到每个字母的发音。那群信誓旦旦说要支付100克朗赌约的混蛋早就逃得看不清踪影。但他得感激他们,因为他木讷的地铁梦中情人穿着蓝色的防风衣,奇迹般地站在自己眼前。太好了,这个遍地都是观光客,聚集无数大型跨国集团总部的地方总算在他心目里的排名又攀升了一位。

 

年轻的Isak博士在接下来被警察连带追问的时候显然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他明显被吓了一跳,慌乱地把根本没有滑下鼻梁的眼镜片笨拙地往上推了推,“Isak, Isak Valterson。我,我在这里留学。”他边说边试图腾出手从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证件,结果把交通卡,宿舍钥匙,软心糖和放在身边临走前妈妈给他的十字架吊坠都统统拽了出来掉在地上。他的脸涨得通红,弯下腰开始捡那些闪着亮光的小东西,,完全不像一个快要迈入30岁的人应该有的冷静摸样,并磕磕巴巴地不自觉用挪威语道歉。

 

Even飞快地打了两个喷嚏,然后就抬起手和警察指指那个蹲在地上,可怜的,完全没有任何准备的挪威人,用英语说道,“我的男朋友会保释我。”

 

周日,晴,有风。Isak捡到了一个“男朋友”。

 

他们一起搭乘公交回到了和Södersjukhus连在一起的宿舍区,沿途收获了无数关注的目光。Isak浑身不自在,而Even则似乎毫不在意。经过Årstaviken那片水域的时候,本来走在前面的Isak紧张地又往后看了眼。Even被这个神经质的动作逗乐了,手插在口袋里不自觉翘起嘴角吹了个口哨。

 

谢谢,Isak 你真是蠢爆了。他不可能再跳一次了。因为你身上已经连半毛钱都没有了!Isak尴尬地转回头,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如果说每天回宿舍的路上有什么值得让Isak停下来的理由,那就是在“上坡”途中可以看到奥斯塔湾了。当你苦学许久开始怀疑人生的时候,举目远眺,平静如山般寂静的海水能告诉你宇宙的终极奥义。这比和别人发生无效的交流有用多了,至少不用先花几个小时解释生物大分子究竟是什么。但通常情况下,Isak只会匆匆地独自停留两到三分钟,而不是和其他人,比如,湿漉漉的市政厅跳水者,在一起。

 

他们在Isak狭小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件灰色的套头衫,还有条干净的运动长裤,换掉了在警署做笔录时被临时搭配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那让Even看起来傻得就像不满20岁的德克萨斯牛仔。Isak让Even坐在自己床边,然后伸手把他长长的胳膊从帽衫里面拽出来,Even咯咯笑着钻在衣服里,往Isak站立的方向蹭来蹭去,这增加了Isak操作的难度,并成功让他不常见地在内心对Even竖起了中指。

 

“你为什么不回自己住的地方?”他手里抓着换下来的衣服,完全是后知后觉地发问。Even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往后躺倒在他的那张凌乱的单人床上,抓过立在床背上的皱巴巴蓝色枕头嗅了嗅然后抱在手里又坐起来。运动长裤的裤管在他的小腿处不合适地卡住拉高,露出脚踝。Isak忍不住盯住那块露出的皮肤恍惚了几秒,直到意识到Even那对蓝色的眼睛离他离得那么近,满是笑意闪闪发光。

 

“谢谢。”Even说完,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成功地让Isak微微涨红了脸。他在堆满了文献资料,小零食的包装袋,脏衣服的房间里垂头摘下那副黑框边的眼镜,不好意思地试图说些不用感激之类的屁话。但是Even伸出右手,掌心朝上,慢慢接近并拉住了他有些冰凉的手腕。

 

“Isak,我可以这样叫你么?我想,我不想回我住的那个地方。那个地方不小,但是那个地方没有你。我想待在有你的地方。

 

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长时间。Even说他差点转学去了Nissen的时候,Isak吃惊地试图抬起头看他一眼却被Even眼疾手快地顺势按倒在摊开的胳膊上。他们面对面,注视着彼此,眼睛里闪烁着奇妙的化学反应。

 

在地铁里的那些画面重新占据了Even的思想,他嗅到Isak散发出的紧张,不安,和百分之三十五试图推开他的可能性。但Isak温暖的,散发着热度的身体贴着他,让他又深信不是只有他自己在一厢情愿地胡思乱想。他克制着伸手将这个人完全拉进自己怀抱的疯狂想法。Isak是不一样的,他的唐突和古怪或许会彻底吓走这个年轻的小学究。

 

天知道,他竟然会毫无理由地深深迷恋一个或许会得诺贝尔奖的家伙。

 

Isak,Isak,这个名字着魔般地在他的胸腔里打转,像头随时可能冲出笼子的小野兽。

 

对此一无所知的Isak则安静地枕在Even的手臂上,听他讲述大学肄业后误打误撞进入广告创意公司的神奇经历;柬埔寨,北非和摩纳哥,霍乱,平民窟和蒙特卡罗大赌场。“然后他们把我炒了,因为我在新CEO就任的酒会上把大概一品脱的鸡尾酒倒扣在他身上。他们赔了我很大一笔钱,和我签了十几页的协议,把我扫地出门,我就开始全世界到处乱跑。”Even耸耸肩,似乎这段过去再普通不过。他无所谓地看着刷成白色的枯燥天花板,想起他只是单纯地不喜欢那个男人太过招摇的花领带。

 

Isak动了动,几乎把头埋进了Even的肩膀下。他一时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安慰这个男人的话,这种自由散漫的生活也完全不符合他的处世哲学。他今天经历了太多的“意外”,眼皮打架,睡意像潮水不停地拍打着他的意识。他感到Even抬起胳膊拉过被子盖在他们身上,他们蜷缩在这个狭小但安全的空间里,宛如裹在茧里的两只幼小毛毛虫。“Even.”Isak模模糊糊地忍不住叫了一声,在被子下拽住了那件灰色连帽衫抽出来的帽带,“我想,那不是你的错。”

 

“所以你就让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住下来了?”Jonas在屏幕那头不敢相信地拉了一下他最爱的那顶黄色绒线帽捂住脸,“Isak,Isak,Isak,我一直觉得你是我们四个人当中最聪明的一个! ”

 

“Jonas,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傻。”Isak试图解释,然后看了眼手机,那里冒出来一条短信,是离开宿舍两个小时的Even发给他的:【在回来的路上,路过Chokladkoppen买了树莓派和巧克力蛋糕,但是更想和你去Rolfs Kök吃开心果冰淇淋 ;) 】

 

“Isak你在傻笑什么?!天哪,当年Emma追你的时候你都没露出过这么失态的表情!”Jonas叹了口气,仿佛终于说服自己看清了某个事实,“男孩儿,你爱上他了。。。。。。告诉我,你是真的感到快乐么,Isak ? 除了那些分子结构和我永远也搞不懂的核苷酸?”

 

“我不知道。”Isak把手机倒扣在桌上,皱起眉毛回忆起今天早上Even抱住他有些踌躇地开口,“你还记得我被之前那个公司开掉的事情么?”

他们查出来他有躁郁症。

 

Even紧张地看着Isak,握住对方肩膀的手指有些过度用力到发白,等他意识到的时候,Isak正吃疼地试图往后躲避。他们在这几天几乎形影不离,以一种几乎让人难以理解且毫不科学的速度飞速地坠入情网。

Isk没再要求Even离开,但是Even却越来越不安。

他不想对Isak撒谎或是隐瞒,于是选择了坦白,却在面对Isak最真实的反应后逃避似地离开了Isak的宿舍。

 

在没有风的海面上,阳光闪烁着细碎的金子般的光芒。Even低头拎着甜食走上坡的时候,Isak正百无聊赖地靠在树荫下踢着脚下的草皮。他看见了Even,Even也看见了他。在零点零一秒后,Even兴高采烈地张开双臂飞扑过去紧紧地搂住这个羞怯的,左右紧张观望并试图推开他的男人转了个圈儿,全然不顾装在纸盒里的蛋糕会变成惨不忍睹的烂泥。

“你现在在哪儿,Even?我只是你的一个躁狂期的幻想么?”Isak小声地问。

“不,Isak,我很清醒,现在,就在这里,你就是我最真实的生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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